38. 下套 “喂我饮酒。”-《拢娇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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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想来抚阳那边严重一些。”

    曲辕成趁机问道:“抚阳状况如何?”

    周至博一摇头:“起初大雪封路,但还是有许多流民找跋涉过来求助,更别说抚阳的县太爷了,向四周送了不少信……”

    当然是很严重。

    周围的城镇能帮的就帮,还有借用城内守卫兵的,可因为那场大雪,阻碍重重,已经被冻死了许多。

    再说,这么冷的天,旁人送来棉衣棉被,也不如一片瓦好使。

    抚阳最严重的还是房屋倒塌,压死砸伤,存活下来的也无处避寒。

    能收容的都收容了,而且听说太子亲自来赈灾,此举激励了不少人。

    周至博道:“幸而鹜冈没有地动,否则该我们犯愁了!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,这都是命!”曲辕成跟着唏嘘。

    两人说了几句,就不再谈起,周至博把周家小辈叫进来,双方认识一下。

    亲戚之间不常走动,小辈们都陌生得很。

    周至博是大哥,他的子女几乎都成家了,只最小的儿子,现在跟曲凝兮一般大,是她的四表哥。

    认亲时,几个小婴儿被抱上来,周至博的大儿子二儿子大女儿都生了娃,热闹极了。

    更别说周家二老爷一家子,同样儿女外加小孙子齐全得很。

    曲辕成瞅得眼热,大舅哥早早当爷爷,家里男丁充足!

    周家人口属实是枝繁叶茂。反观他,没有兄弟,膝下就三郎一个儿子,过了年才十二岁,只懂得淘气玩耍。

    要是曲凝兮是儿子,他也就不必这么羡慕旁人了。

    曲辕成抱着周家的小孙子,心里热乎,周家大夫人却拉着曲凝兮的手不断夸赞。

    乖乖,这样的大美人,明眸皓齿,比雪地枝头的红梅还要俏三分,难怪能做太子妃呢!

    她艳羡不已。

    人么,总是盯着自身没有的东西。

    晚饭时,两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家宴。

    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,众人饭后下去歇着,明日才去给周家老太太请安。

    不料到了深夜,黑沉沉的天空,飘下粒粒雪花。

    周氏才刚躺下来,老太太那边就跑来个人通报,说老人刚刚去了!

    这个消息,既突然,又不算突然。

    下午时候一家子才到,她见过了女儿,也说了话,没来得及看看外孙们,就这么闭眼了。

    周家连夜挂起了白灯笼,因为天色太晚,让大家都去睡下。

    曲凝兮心里闷闷的,说不上是什么心情,这是她的亲人,但是相处时间很短暂。

    她统共没来几次鹜冈,虽说开开心心的,却来不及亲近彼此。

    映楚劝道:“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,小姐快睡吧,明日有得忙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这个冬天,恐怕走了不少老人。

    第二日一早,曲凝兮就起来了,映楚给她换上白裙子,鬓边别一朵小白花。

    素净清丽,胜过湖畔新雪。

    几人用过早饭,周氏带着孩子们去给老人磕个头。

    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婆子,红着眼睛递上一个小盒子。

    她哑着嗓子:“侯夫人,这是老太太给大姑娘的。”

    周氏把曲凝兮喊上前,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把银扣长命锁,看上去颜色略有些陈旧。

    周氏当下就哭了,那婆子道:“大姑娘往后在宫里,无灾无病。”

    曲凝兮也跟着哭,她有点怕深宫,她的爹娘不曾替她忧心,所有人看到了太子妃的荣耀,反倒是弥留之际的外祖母,盼她无灾无病。

    倘若太子不是裴应霄,倘若他不愿意护着她了,她觉得,她很难无灾无病。

    曲凝兮哭过一场,抱着小盒子发愣,鼻尖红彤彤的。

    隐隐有一丝遗憾,常年被拘在尚京,没有到外祖家探望外祖母。

    周家上下早就预备了老人的丧事用具,一切有条不紊。

    向外发了讣告,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,兴许整个鹜冈的望族都到了。

    周老太太儿孙众多,年岁也不小了,而且在摔倒前没有病痛缠身,她这是喜丧。

    都说她是有福之人,正往生安乐。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一场丧事办下来,大家都有些疲累。

    周家的庶务皆是大夫人在操持,只是他们从尚京赶来,马不停蹄,多少需要缓一缓。

    曲凝兮算了算日子,距离她送太子离京,至今已经过去将近十日。

    是漫长的十天,把人送走后,家中就收到外祖的来信,赶路几天葬礼几天,每一天都很充实。

    等她回过神来问一句裴应霄的消息,还真有最新情况传来。

    听说太子殿下在抚阳城赈灾顺利,短短几天就把幸存者全部聚集起来,供食供暖,还搭建一个草棚药庐,给百姓们无偿诊治。

    光是冻伤膏药就供不应求!

    可就是这时,发生了意外。

    椿芽山的山民整座村庄尽数倒塌,无一存留,需要重建家园,太子亲自登山给他们挑选方位,在山上遭遇了意外。

    山民哭着去禀报抚阳城的县太爷,说太子不幸遇到山体滑坡,坠落崖底去了。

    地动过后的山沿并不紧实,一群人有去无回,只在崖顶发现了小道坍塌后湿润的新土,还有随从鸣恩的一只鞋子。

    县太爷当场吓得跪了下来,哆嗦着问不出话来,还是他身旁的主簿开口,追问经过。

    山民倒是没有亲眼见着太子坠崖,可是那处山坡脚印凌乱,而且大面积坍塌,那整齐的新泥做不得假,太子一行人失去踪迹,肯定是摔下去了!

    椿芽山的百姓,早已自发去崖底搜寻,他这边来禀报县太爷,带上更多的人去巡山。

    结果,抚阳城把多余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,绕过无人涉及的荆棘丛,去到崖底,发现大量的血迹。

    县太爷脸都绿了,凌乱的崖底,四处溅了不少鲜血,这若不是碰上了庞大狼群,就是有一群死士伺机刺杀!

    不论哪一种,太子恐怕是凶多吉少……

    抚阳城遭此大难,光是应付就已经磨去县太爷不少心力,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。

    而现在,好不容易盼来朝廷的赈灾,结果太子殿下在他管辖之地出事了!

    县太爷一夜之间老了十岁,一边命人严查搜寻,一边派人禀报陛下。

    能出动的人手都来了,漫山遍野寻找太子一行人的踪迹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。

    无奈城内正忙乱着呢,还有一群灾民需要安置,能抽出空的属实不多。

    县太爷再次像周围城镇求助,多少人都成,能借就借,谁找着太子谁记头功!

    这么大动静,鹜冈想要不知道都难。

    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,辱骂不已,这么好的殿下,怎能遭此厄运!可见是上苍不开眼!

    那些受到救助的灾民,身强体健者,更是自发的去山里帮忙寻找。

    大家都在猜测,是否太子一行人不巧撞上狼群了,落崖之后受了伤,面对狼群无力抵抗。

    椿芽山深处隐没着一大群野狼,夜晚时常能听见嚎叫声,并非没有依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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