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4章:意外动胎气-《大隋第三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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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卢豫睨了他一眼,道:“怎么,你觉得‘关陇贵族’会成功?”

    卢照纯连连摇头:“这倒不是,我只是觉得要影响两代帝王决定,而且还是迁都这么重大的事情,关陇贵当初的力量着实太令人恐怖了。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洪水威胁了帝都安全,皇帝未必不会顺从舆情迁都,这对我们的复兴大计,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迁都这种大事,哪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。”卢豫悠然道:“自三皇五帝至今,各个朝代的都城的选址都是有迹可寻的。盘庚迁殷是殷地富庶,容易筹措粮食,再一个就是通过迁都削弱旧都贵族实力,三则是远离异族领地,稳定商朝统治。周平王迁都洛邑,则是因为犬戎之乱使镐阳残破不堪,再者是犬戎在侧虎视眈眈,迁都才能使中枢安全。而魏孝文帝迁都,一是远离威胁最大的北方;二是洛阳农业兴旺、漕运方便;三是摆脱鲜卑贵族盘根错节的势力网,以便顺利变革。”

    “以古鉴今,你会发现任何一个帝王迁都,都避不出四大要点:一为地势、二为财政、三为军事、四为政治。地势上,关中虽然不时发生干旱,可相而而言,水患对都城的危害更大,这场水患要是淹了洛阳城,其后果你能想像得到,虽说这有漕运之利,但论起地势上的优势,只能勉强和有广通渠之便、河套之粮的大兴城打平,若是算上丝绸之路,洛阳几无优势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财政,从战国至今,山东、关中都是士农工商最发达之地,未来如何无从得知,但现在来讲,唯此两地适宜为国都。军事安全方面,以隋朝如今鼎盛之军力、雄霸天气之气概,立都大兴或洛阳几无分别。那么主要决定的因素就政治了。”

    “以前的皇帝迁都,要考虑各方势力的利益关系,但这个皇帝不需要,所以政治这个要点,我们可以改为民生。青、徐、豫、荆、扬这五大州大多是去年收复到手,百废待兴是其一,其二是这些地方的百姓对隋朝依附之心不太牢固,若是任用的官员非贤良之才,重新造反的可能性极大,朝廷中枢在天下中心的洛阳,既可震慑地方流寇,又能就近监督此五州官员施政,如果迁都去了关中,山高皇帝远的,岂能看到南方施政情况?况且以关中为中心的西北大地内无内忧、外无外患,且随着圣武车的出现,使洛阳和大兴联系紧密,即便出了些小问题,军队只需一两天时间就能解决干净,所以从民生这一要点上说,迁都的可能几乎不存在,至于洪水之厄,大不了在洛水、伊水中上游修几条引流运河便是,反正他有的是不要花钱的民夫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卢豫拿起桌上茶杯,轻饮一口,接着说道:“如果迁都之声音,是自然而然兴起也就罢了,如果是关陇贵族余孽在作妖,以皇帝对关陇贵族的敌视、仇视,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。”

    卢照纯心悦诚服地道:“家主一席话,令孙儿茅塞顿开。如此看来,皇帝的确没有迁都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卢照纯忍不住又说道:“家主,我们要不要给关陇贵族余孽加一把火,借朝廷之力将之彻底歼灭。”

    卢豫眯着双眼看着湛蓝天空中的朵朵白云,思索良久,摇头一叹:“这本是个天赐良机,只可惜我们自顾不暇,若是此时推波助澜,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,不可节外生枝。”

    大隋王朝自建国就立都于关中,所以七大士族苦心经营的势力也有集中在关中。杨广迁都洛阳后,可大兴作为大隋西京,其政治经济的实力和影响始终不逊洛阳。

    然而自大业七年至今的十三年时间内,天下处于不停杀戮和清洗之中,连各路诸侯都难以周全,更别说那些站错队的虾兵蟹将了。在这场祸及四方的战乱中,身在风暴中心的七大士族损失惨重。

    之前他们不是不想在杨侗这边下注,可杨侗不但不要他们,还借助战争血洗这些从贼的士族,这让高傲的士族如何受得了?

    于是纷纷前去形势大好的李渊那里,就像当初的陇西李氏阀主一样,恨不得肋生双翼,这么一来,留在伪唐之外的势力就更少了。等到李唐步步走向衰弱、天下明朗,他们再想回过头来跪舔,杨侗还是那样子,来一个逮一个,并且顺藤摸瓜拉出一大串来安罪名,他们不但发展不起势力,反而折了不少人暗势力,这也是七大士族最恼火、最苦恼的地方。

    迫于无奈,这才利用以前的关系,要挟、扶持一些出自他们门下的小官。

    但是要扶持一个能在官场中发挥作用的代言人,投入期少说也要十几年时间,所以七大士族在大隋王朝的根基浅得可怜。

    结果因为济阴郡的购粮事件,导致济阴、东郡、东平、梁郡、荥阳等地粮价暴涨,紧接着又影响到洛阳等地,终于引暴了全国查仓事件,但这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事件,还涉及到了贪污受贿、官商勾结、横行乡里等等问题,也使查仓案件演变成了席卷全国的反贪反腐。

    整个大隋官场都为之动荡,七大士族在大隋官场的苦心经营,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严重破坏。

    这关键时期,自身难保,要是再跳出去搞事,不是找死是什么?

    “是!”卢照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这时,一名家人到了卢豫身边,低声道:“家主,郑公元琮求见。”

    卢豫淡淡一笑,对卢照纯说道:“看吧,跟你执同一种想法的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卢照纯情知家主借他来说郑元琮目光短浅,讪讪一笑,“或许是为了粮食登门诘难。”

    “有可能。”卢豫微微一笑,也不点破族孙那点小心思,他也年轻过,心知后生晚辈极爱面子,需要的是鼓励,而非指责,他回首对那家人道:“请郑公到书房相见。”

    卢豫说罢,挺身站起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树下那张摇椅,吱呀吱呀晃个不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迁都?迁什么都?有毛病……”身在宫中的杨侗这也听到了‘迁都的风声’,他向前来汇报的房玄龄说道:“传令下去,于各坊官墙张贴告示,就说朕这辈子不迁都。”

    “喏!”房玄龄应命一声,又说道:“这个风声蔓延得太快了,恐怕有人借洪涝之事,故意让京城陷入恐慌。”

    “你认为是谁在搞事?”

    “先帝迁都,使关陇贵族受损、山东士族获利。如果圣上迁都,则是反着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关陇贵族的九成势力浮于表面,在于军中,他们当初看好李渊,全都投降了伪唐,明面上的势力让李渊杀光了;暗势力也在大兴宫之乱、去年刺杀事件中完了,即便还有漏网之鱼,也是少之又少,成不了气候;朕不觉得还有关陇贵族人士出来搞事。”

    “圣上英明。”房玄龄恭维一声,继而分析:“微臣认为这是山东士族在搞事,目的想嫁祸关陇贵族残余分子,毕竟关陇贵族都拿起刀子反隋了,朝廷对关陇贵族重视也很正常,如果朝廷将注意力转到恶名昭著关陇贵族身上,那山东士族就有寰转的余地了。”

    “士族们想多了!”杨侗笑着说道:“继续加强打击力度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微臣认为适可而止。”房玄龄说道:“圣上,酷吏之害甚于一切啊!汉代酷吏郅都敢面折大臣于朝,不避亲贵。他做太守之时,一到任就捕杀纨绔子弟、摧折豪强,使权贵不敢正眼看他,称之为‘苍鹰’。张汤专治诸侯亲王,以诛戮豪强大姓、商富而著称。王温舒治广平之时,捕杀郡中豪猾,连坐千余户人家,杀得血流十余里。不到一年时间,他就杀得连犬吠之盗都不见了,可谓是路不拾遗啊!这些酷吏不但能干,而且本人、本族也相当清廉。郅都一生从未收礼,连亲朋好友给他的私人信件都不拆。张汤死后遗产不足五百,王温舒连五十金都没有。我大隋文帝时期的酷吏厍狄士文更是甘于贫苦、家无余财、朝夕不继。这样的官吏能干又清廉,本该是万众褒扬、名留青史才是。可是从官员到百姓都将他们恨之入骨,有的更是遗臭万年,圣上可知为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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